1 赵莲让我和她一起去医院,邱红今天门诊。我说改天,这会儿正紧张——奥丽芙内急,好不容易进了医院的厕所,出来又被护士的话吓得去做检查,刚换上塑料方袍,就被拿着来复枪的男人挟持了……赵莲知道我说的是书里的故事正紧张,让我回来再“紧张”,邱红刚才让我给她闺女找一本物理辅导书,咱正好让她看看体检报告。我不情愿地放下书,有啥看头,无非是注意休息少吃大肉之类的。赵莲说,体检又不是做给人看的。衣服帮你挑
1 1990年夏天,刘青峰从宜城副食品公司调到了枝市楚星化工厂,在原料车间当航吊工。上岗第一天上午就坐在航吊舱里跟师父杨万里学按电钮。按绿色键,航吊舱轰轰往前进;按黑色键,航吊舱朝后退;按红色键,航吊舱就停止下来。然后调整位置,握着扬杆转向手柄上下移动,用吊钩咬住料桶,再送到料仓。刘青峰摸索几遍,就像试穿新鞋,起初有些别扭,走几步就习惯了。航吊舱狭小,两个人坐在里面,老是胳膊碰腿打架,很快闷
一 我妈安排我去洗水果。小姨捏着一把瓜子,倚在厨房门上,看着我。你对象啊?我明知故问。咋样?小姨问。我假装思考了一会,说,还行,戴上帽子像列宁,脱了帽子像爱因斯坦。我指了指脑门。小姨扔过来几粒瓜子,说,好好洗你的苹果! 我端着水果进去,趁机坐在茶几前的小凳子上,抓过遥控器,看起了电视剧。我爸让我去写作业,我没挪屁股。我爸深信人后教子的教育理念,有客人时,绝不批评我。我妈老早掌握了康德海
小 林 我躺在病床上,遵医嘱“平卧制动”。人真脆弱,坚韧的腰椎,竟会被一个拥抱弄伤。 这几日,收拾翻新后的旧屋,午夜时分,我刚爬上主卧暄软的大床,已靠在床头读书的老温动情地搂住我,在我耳畔低语:“老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听到腰椎发出了一声“咔嚓”,如给他的话加了音效。我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击得动弹不得。 如同旧梦重演,我被救护人员用担架抬下楼,楼下树影里停着闪着诡异的蓝光的救护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父亲说,他要包副业去了,要给我挣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包副业是我们这里的说法,就是忙完农活,用农闲时间去干活挣钱,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打工。我们村现在的年轻人,都只会说打工,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包副业。对于以农事为生的农民来说,包副业,才是他们农事之余干活挣钱最好、最形象的诠释。 父亲高小毕业,高小是高级小学的意思,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五六年级。父亲识字不多,对我的学习一直不
北斗星的七个勺子 从林洼镇到森林的路有几十条,每一条路都有上百个长长的故事,是老猎人和跑山队员们用双脚走出来的。正所谓地上本没有路,由于人类生存的需要,让密布的荆棘之上出现了一条条路。 早年间,这里是荒山野岭,数百种野物在此繁衍生息,深深的沟壑被落叶填满,被积雪覆盖。后来,道路上来了几辆流浪的马车,从车上走下衣衫褴褛的逃荒者,他们操一口浓重的鲁西方言,已经被旅途折磨得憔悴不堪——多年过
通渭是一个山地县,境内无处不山,大山小山错杂,山山纵横勾连,正所谓山中藏山,山外有山。在通渭的群山谱中,有这么一座山,一山昂首,众山低眉。这座山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名字:蟾姆山。 至于蟾姆山名字的来源掌故,无须根究,我们只须确认,这是通渭的制高点,海拔2512米。如果把西北的每一座大山都做成模型,在一片广场排成队列,蟾姆山的这个海拔高度,实在是众里寻他千百度,一览众山小之“小”者耳。但没有这么比
失 去 我在清晨的时候惊醒,又一次感觉奶奶要走了。只是一个扁扁小小的影子,模模糊糊,远远看着我,没有打照面。她转身走了,留下一环金光,黄昏降临。 真正的告别,只会发生在那一个瞬间,可它却会成为某种发端,伴随我终生。 奶奶85岁后,几乎没有了自理能力,常年瘫坐在床上,拿出所有的退休金,让三叔三妈照顾。每到过年,我从武汉回十堰去探望她,都发现她房间里的物件越来越少,后来只剩下光秃秃的
清明前的一个早晨,我跟在灰麻麻的人群中,为一个刚刚老去的远房侄子送葬。其实,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想借办葬礼的机会看看那些多年不见的老人和乡邻。村子里的土地经过多次的承包和反复的流转,能够干活的劳力差不多都去了城里打工,除了这些欢欢喜喜抑或悲悲切切的婚嫁丧葬之外,还有什么机会能让你看到这么多久违了的面孔呢。 在乡下,那些活着的人跟长在田埂上的芥草一样微不足道,懵懵懂懂从娘胎里出来,往土炕
半粒沙能有什么梦想呢?无非是思念着被沙尘暴吹离的另一半。我卧在一株木蓼旁等风,希望能带我飞越山海去找寻它。困意起,我嗅到风的气息。有争吵声扯回我的思绪,我一睁眼,一个清瘦的女孩飞奔远去,而眼前的中年女子正着急地呼唤: 林可…… 一株高大的木蓼沙雕,在她呼叫声中轰然倒地。我惊讶地看到,一大片近乎逼真的沙生雕塑植物,在月光下舒展身姿。 中年女子望着倒塌的沙堆,颤抖的双手捧不起沙粒。她一次又一
菜市场的铁皮顶棚漏下一片惨白的光,像块发霉的豆腐,糊在小芦头顶。他缩在羽绒服领口里哆嗦——那衣服是七年前河南地摊货,袖口结着油痂,抵御不了南方冬天的阴冷。 “买鸡?”摊主叼着烟,刀在案板上剁得震天响,砧板缝里渗出的血水蜿蜒成河。 小芦摇头,又点头。九年没回家,他总得带点什么。父母在乎吗?大概只在乎他活着。毕竟九年了,连条短信都没发过。 笼子里的鸡挤成一团,羽毛蓬乱,眼神呆滞。它们从
一 俺叫佟小满,安徽人,今年四十五,虚岁。呵呵,看起来是有点显老,没办法,娘胎里带来的。 警官,俺既然来了,也就没啥要隐瞒的了。这十年,俺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每个地方只待三个月,超过了就去下一个地方,不敢交朋友,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打零工赚的钱,不敢往家里寄,不敢放肆用,攒起来买了台农用车,找人造了块假牌照,人随车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为啥在这里待这么久?这里人善良、质朴、不
张晓一言不发,低着头望自己的脚尖,运动鞋有污渍,裤脚有灰尘。我也看见了,顾不上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一直重复那句话,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说话时,张晓就那样杵着,我一说话他就胸部起伏,做深呼吸。这愈发印证着我的猜想。我把手掌在桌子上拍了几次,只差拍他的脸了。他偶尔望下我,目光里尽是恳求。 我把他带到操场边一棵树下,又耐着性子问他。也许他感觉到我不问出点什么绝不罢休,就把之前的回答
那年秋天,工地大老板突然资金紧缺,不但工人每月工钱不能兑现,便是工地食堂的伙食费也扣着预支。大老板还是能耐大,不能足额给食堂发伙食费,他找到当地一个冬瓜滞销菜农,每周给工地送一车冬瓜。刚开始,包工头小老板自己筹钱贴补食堂,冬瓜尚可每天只吃一顿,后来上面款项一直打不下来,包工头也闹钱荒,于是食堂顿顿开起冬瓜宴来。 烧菜者是包工头未过门弟媳妇的嫂子。工地食堂烧饭,掌管几十号人菜品购买、加工,月底
陈默站在病房门外,目光透过玻璃,落在08号病床老人身上。 陆林丰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氧气面罩下凹陷的脸颊泛着青灰,那双浑浊的眼睛,执拗地望着门口,目光充满期盼、焦虑和忧伤。 “陆叔叔的病情今天怎么样?”护士小张走过来,轻声问道。 “不乐观啊,老人随时都会……” 陈默叹气,摇头:“他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看样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小张在心里“哦”了一声,说:“三天了,怎么
奶奶,你咋有这样的老古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齐悦拿起奶奶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块“老上海”,仔细端详着,镀铬的表盘有些灰扑,表面边角处有细密的裂痕。她紧了一圈发条,把表放在耳边,“滴答、滴答”的秒针转动声还是很清晰。 今天,交往了一年多的男友要来见家长。齐悦见奶奶床头有些乱,刚想帮她整理一下就看见了这块表。 你要不要?我送给你。奶奶赵素清低眉顺眼,望着齐悦说。 我才不要哟,现在还有谁
卜洁的洁癖,是逐渐严重起来的。 卜洁所在的财务室,每一寸空间都透露着极致的整洁,办公用品归置有序,桌椅柜纤尘不染。窗台上的绿萝叶片,她每日要用湿纸巾擦三遍。单位的卫生流动红旗像长了钉子,常年钉在财务室门口,从未易主。 开会时,办公室严主任拿她当典型:“看看人家卜洁,卫生红旗挂了一年,你们去摸摸,是你们脸干净还是那旗子干净!” 大家齐刷刷看向卜洁。她长发披肩一丝不乱,黑色外套泛着亮
松木滩 白云堆在山南 乌云堆在山北 大山的天空越来越窄 一道山峰在南 一道山峰在北 其间的河流越来越窄 雨水倾泻而下 折断的松树 横躺在河滩上,我听见 树枝里松涛的声音 云漫过山脊时 山峰便藏进了云海的褶皱 而河流蜿蜒的轨迹 正临摹着天空的轮廓 空中的鹰啊 我是否也在你的投影里 摇晃 小 憩 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坐在一块岩石上,小憩 就感觉坐在风的怀里
又是雨天 又是雨天。鹧鸪叫着的黄昏 我独自走在河边 一小时,我的思绪 在雨落下的地方,长出小草 被一头牛,轻轻触碰着 它有慈母的温柔 也有作为食物链的中间 三十二颗牙齿和鲜美的肉 我也曾爬到它的背上 一步步走向缓慢消散的炊烟 只是那时的雨,比现在的细小 打在身上,也不会感觉到疼 独居的挖笋人 上山挖笋的人回来了 两筐沾满泥草的竹笋 堆在院中的水井旁 一顿冲洗过后,
大海除以月亮 到海边,我放慢了脚步 潮声抓住我的心 看着海天一色的天空 我忘了要去哪里 手里的香烟又被点燃—— “海鸟都很孤独。” 也许我明天还会去海边 朝海里扔下漂流瓶 大海除以月亮 余数就是我的愿望 总有那么一天 鸟将巢筑在树枝上 或屋檐下 但在白水塘的绿道边 鸟将巢筑在电塔上 ——能听到高压电磁波 发出的“吱吱”声 晨练的人,若无其事地 从高压电线下穿过
在尘世 院子里的草长势凶猛 几乎占领了所有土地 当年天天拔草的人已作古多时 他的孩子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其中一个实在想念 他打开院门 朝里面看看就会落下泪来 走到积满尘灰的里屋时 早已泣不成声 他喊一声——妈 没有人答应 他喊一声——爸 也没有人答应 只有屋外虫鸣,低一阵高一阵 水 母 我更愿意称之为“已逝的欢爱” 留下一个人时时都在回忆 某个晴日午后 它透
没有一条河流不会抵达大海 昨夜的星光有些寒 直到后半夜,我才睡着 只因为同行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似乎,我要开始独自跋涉一段旅程 清晨,阳光下的漳河波光粼粼 水鸟鸣叫着崭新的早晨 今天,一定是和昨天不同的一天 昨天的河流已经奔赴大海 今天的河流重新来自雪山 没有一条河流,最后不会抵达大海 成双成对的鸭子 这世界有许多自由的鸭子 在日出之时 鸭子们开启美好的一天 临水照
那年冬天 我从沿街的树下经过,脸颊首先 感受到了风里几根针芒的刺痛 大街上树比人多。树叶闪烁微黄色的光 像一些用来解毒的糖衣药片,在风里晃荡 一只麻雀一头栽下来,刚好喂进一本 打开的书。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 没有一个朋友,提着酒瓶或怀抱鲜花 穿过空旷的田野和大街来看我 他们都屏息敛声,与世隔绝 把自己当作一座又一座空城 供养着。我也不能去看望他们 只能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在西城村 红瓦戴在头上,白衣穿在墙上 矮下身,用手托住夕阳 皇城草原的西城村落满羊群 来或者去,只有一条瘦弱的路 阳光从头顶灌下来 晒得村庄面色潮红 干净的青稞一生守着山谷 野鹿在远处的云端缭绕 裕固族汉子红云浑身披满风霜 站成一座顶天立地的山 羊群越来越大,院里住不下 就住进山里 夜晚,青稞酒里跳跃着好日子 炉火微醺,温暖草原汉子潮湿的心 小巧玲珑的西城村 离开她
今年种麦子,麦地就是一座破城 明年种豆子,豆地就是一座破城 油菜这样说。玉米这样说。绿奶蔓爬上去 灰麻雀,早就在破裂的墙缝里坐窝了 一排杨树 借南风手势,把太阳的影子送入城中 太阳的影子,左一脚,地骨皮有点瘸 太阳的影子,右一腿,长莛芨有些跛 燕子唤茴香,茴香不想进城 矮墙下,茴香开着三尺深的碎黄花 一座年代不详的城,斗换星辰,人换子孙 说年月——时间的马走得太快 说爱情—
牛羊咀嚼草木的心事 鸟鸣翻动秋风的老账 炊烟躬下身去 捞起晚霞漂在河里的衣裳 夕阳滚过雪山的头顶 与一片草原妥协 此时,牧羊人领着暮色 缓缓进了村庄 弱水环流 弱水知道,过了大墩门 就如一位远嫁他乡的姑娘 越走越远了 此时,必须流连徘徊 必须回头一望 高高的祁连雪峰 是弱水的母亲 此次回望 它才看清母亲眼中 也是泪水汪汪 跟着风 风能把朝霞吹来 风也会把晚
秋雾散去。小黄狗停止了吠叫 山脊上一排低飞的大雁 划动轻捷有力的翅膀 天空那么蓝,身形那么优雅 它们细长的脖颈上 都悬挂着一枚透明的瓶子 南来北往,周而复始 多年后我才明白 那神秘的瓶子里装着三粒种子—— 坚韧、远方,和时间 故乡远了。山顶的那一幅画面 成为我珍藏的怀表 让我的梦中,一直有翅膀的振动 一个人,一座城 一个人的影子,贴近大地 有时在彭家桥 有时在墨香飘
说起合水村,诗人微笑着说 向南。顺着鸣沙山的方向,端端儿的—— 沿着树木的金黄 一直向前走,你会发现 一湾杨树中钻出杏树 一湾梨树中跑出枣树 秋风吹落树叶的动词 民俗画出爬山虎的形容词 李广杏、香水梨、鸣山大枣、葡萄、蟠桃 这些名词堆积地方,就是合水 其实,我早就去看过了 梨花的灯盏,照亮晨雾 桃花的笑靥,映红村庄 当我导游的是树梢上跳跃的三只喜鹊 它们昂首翘尾 总抢
暮色缓慢地覆盖了一切 不远的山群也看不清了 车一意孤行穿梭于远路上 我和陌生人结伴 窗外的树一晃即过 高速公路上 偶有来来回回的车灯 又被一一丢失了 仰望苍穹,头顶 一个巨大的吹拂着长风的帐篷 挂满了越来越多的星辰 像泪水,一滴一滴 从思念的伤口 落向荒芜的人间 一场风 春天就喜欢走走 像秋天在什么地方坐坐 冬天和夏天 都愿意待在屋子里 因为寒冷还是火热 这
它用模糊的边缘,照亮我们 想要表达的距离,光速,体育场上空 跳动的水雾,三月和小树林 摇曳着,在我的左边 右边是塔楼,被时光 切割成薄片的萨米拉,椭圆 或扇形黄昏,锁住遥远城市的屋檐 一场暴雨绵密线条 雷鸣闪着光,隐藏自己 我们隐身幻象,如这场雨 树的语言 秋天,正经历着腐朽 在你迁徙的远方,果实略大于虚构 对隐者造成的孤立 我想象,一棵树 与某个人的性格相似,它分解
露水把草洗了一遍 微风又把草梳了一遍 马的鬃毛 俨然光洁而整齐 主人钻进了田里 要命的尘肺病早让他在深山里 又大咳了一阵 一块花头帕 有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的气息 与草同长,出穗的青稞 也像是为自己备下的口粮 牵着马的,是太阳 太阳走远时 马总要深情地回望主人 风大雨急的日子 马自行走下山岗 走在老人前面 像儿女领着他回家 寒梅花开 乡下落雪了 我的亲人 宛
收集一些证据 比如落叶,和秋雁之鸣 与想象中一样,被举过头顶 再归还于马蹄的月亮 秋天的备忘录,多么深刻 关于你曾经赞美过的一切 包括菊花的丝唇,丝唇严守的秘密 秋天就要把真相还给大地了 水天一色的黄昏 没有更好的词语,可供春天 回心转意 鸟 鸣 尖锐,或者婉转,只为表达可心之意 除此,小镇边的火车还正在鸣笛进站 它长长的月台上,或下,或上,人影稀落 至于每个人的身世
金秋的金塔县,正映着“大漠秋风吹远塞”的壮阔,胡杨林尚未被秋霜浸染出浓烈的金色,叶片裹着浅绿与鹅黄,于苍茫戈壁间点缀出一片静默。这座素有“航天摇篮、胡杨之乡、汉简故里”美誉的丝路重镇在它独守的辽阔与厚重中,迎来了一群追寻文学梦想的人。 2025年9月3日至7日,第八届《飞天》·名刊名家改稿会暨文学骨干研修班如期举办。来自全国八家知名文学刊物主编、实力作家,与酒泉各市县区的作家和文学爱好者
1 陇中人善酒,以六零后为例,酒虽说是食物,却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神食粮”。父辈人对于酒有一套自己的讲究。腊月二十九,是乡下过年前的最后一次开集,家家户户都要赶在这一天,将过年的吃食、物件购置齐全,下次开集,就到了正月十五以后。女人们负责蔬果肉粮之类,孩子们用极少的零花钱,到集市边缘的摊位上,买来一串鞭炮,从大年三十开始,每天一颗一颗数着放,鞭炮数完了,年也就过完了。男人们则提了花费好几个